Traducido por @Acephale01 “羞耻、耻辱、血流成河、污秽不堪:这就是我们眼中的资本主义社会。它并不像我们通常所看到的那样,扮演着和平与正义、秩序、哲学、伦理的角色,而是一头咆哮的野兽,一场无政府主义的狂欢,瘟疫般的迷雾,文化和人性的破坏者:它就这样以其令人恐怖的丑陋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罗莎·卢森堡[1] 导言 乌克兰战争爆发已有一年,从事态发展来看,这场帝国主义战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显。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国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地缘政治利益,参与了对乌克兰和俄罗斯无产者的屠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知道,在这场战争中应该捍卫什么样的革命立场。然而,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在一些自称是革命者的思潮中,阵营主义的立场继续得到肯定,其依据是否定革命失败主义的各种论点,因此也否定了我们传统的以往教训。 根据我们的理解,这些思潮选择了帝国主义阵营,决定背弃国际主义和阶级独立原则, 从而自动放弃了革命阵营。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介绍一些组织的论点,这些组织并非来自资产阶级左派,而是通过放弃革命失败主义的立场而脱离了阶级立场;我们还将介绍一些组织的论点,这些组织的确来自资本左翼,但却没有与意识形态反革命决裂,而是复制了阵营主义的论点,即在资本主义冲突中总是选择较轻的恶。 阵营主义立场 支持乌克兰人民:自我组织的工人拜物教 为支持乌克兰阵营主义立场辩护的论据之一是,我们应该声援为保卫家园和土地而自发组织起来的乌克兰人民。约翰·加维(John Garvey)[2] 在《叛乱笔记》(Insurgent Notes)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中说,他支持的不是乌克兰国家,而是乌克兰人民,是乌克兰工人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兵,他们反对俄罗斯国家的进攻。在《Avtonom》中,他们强调不仅乌克兰军队 在与俄罗斯军队作战,而且领土防卫部队也在与俄罗斯军队作战:这些普通人现在拥有武器, 从现在起他们可以保留武器,并要求当局尊重他们[3]。 这些普通武装人员与资产阶级一起为保卫乌克兰国家而战斗所编织的纽带不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他们与外敌合作的经验不会导致无产阶级在战争结束后与资产阶级作战,无论资产阶级多么武装。历史已经证明,在战争中为保卫国家而进行的阶级间合作并不会有利于阶级斗争的扩大,而是恰恰相反:人民阵线和协约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胜利并没有导致革命浪潮,而是促使阶级斗争无效化;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反殖民主义的民族独立战争中。另一方面,无产阶级革命确实与革命失败主义齐头并进,成功地结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事实上,有一些自称为无政府主义者的民兵组织是由社会学意义上的无产者组成的[4]。然而,无产者并不总是在革命的意义上行动,他们并不总是作为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行 动,无论他们认同多少激进的教派。无产阶级只有在实现了阶级独立、掌握了自己的学说并坚持自己的历史纲领的情况下,才会将自己构成一个阶级。只要这些民兵不是拿起武器反对乌克兰国家及其资产阶级,而是捍卫它、依靠它,那么支持他们就意味着直接支持阶级间主义和捍卫资产阶级国家。这与捍卫革命背道而驰。 我们感到遗憾的是,一些自以为革命的团体准备用阶级独立和国际主义的原则来换取工人主义对任何有社会学工人阶级参与的实际活动的支持,即使这些活动直接违背了无产阶级的历史和切身利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有必要批判这些立场,因为它们捍卫这些自我组织的形式,最终却支持一种阶级合作主义,破坏了阶级自我组织的真正可能性。必须明确反对乌克兰这些自封的自由意志组织,如革命行动(RevDia)、黑旗(Black Flag)或黑总部(Black Headquarter)[5],这些组织将自己武装起来,组织成民兵,与资产阶级并肩作战,保卫领土,抵御俄罗斯的入侵;还必须明确反对团结集体[6] 等倡议,团结集体(Solidarity Collectives)的前身是“团结行动”,该网络筹集资金,武装乌克兰的“反专制”反法西斯和无政府主义部队。这些组织必须被视为我们阶级的敌人,因为他们积极致力于让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无产者自相残杀,而不是团结起来对抗真正的压迫者。 声援较弱的帝国主义 还有一些人认为,这场战争只有一方是帝国主义,从而为他们支持乌克兰自卫的立场辩护。这将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俄罗斯——征服一个小国——乌克兰,而乌克兰只是试图保卫自己。例如,激进无政府主义团体指出: “所有国家都是集中营。但目前在乌克兰发生的事情超出了这个简单的公式,也超出了 每个无政府主义者都必须为自己的国家在战争中失败而战的原则。因为这不仅仅是两个大致相同的大国之间为重新分配资本势力范围而进行的战争 现在在乌克兰发生的是帝国 主义的侵略行为”[7] 既然这不是平等大国之间的战争,激进无政府主义者(如 Avtonom 组织或《叛乱笔记》中引用的文章)就得出结论,正确的做法是声援弱国,声援其保卫领土、抵御俄罗斯入侵;声援——他们会说——乌克兰人民,声援保卫自己土地和家园的人民。但是,为了民族资产阶级的利益,哪怕是弱小民族的利益,派无产阶级去牺牲和杀害其他无产阶级,这算哪门子声援?声援保卫一个禁止人们逃亡的国家,迫使他们为祖国而战,为祖国而死?他们到底在声援谁?当然不是无产阶级。 对我们来说,声援是俄罗斯和乌克兰无产者之间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反对各自资产阶级的同志情谊。在俄罗斯,成千上万人被捕,举行大规模抗议活动;在两国,面对强制动员, 人们不服从命令,开小差,逃跑;在白俄罗斯,铁路遭到破坏,等等,这些都是国际主义团结和无产阶级本能的表现。我们支持那些反对其统治阶级、抵制其计划、拒绝以民族的名义杀人或被杀的人。这意味着对所有民族资产阶级的批判,因此,不能以较小邪恶的名义声援任何民族资产阶级。 这不是对俄罗斯或乌克兰政府或美国和欧洲政府的行为进行道德批判的问题,而是理解每个国家,包括乌克兰这样的小国或“次等”(外围/半外围)国家内在的帝国主义倾向的问题。帝国主义是资本积累和世界资本主义竞争的政治和国际表现形式。每个国家都有资本和领土需要保卫,都有资产阶级与其他资产阶级进行斗争,以占有自己的剩余价值份额,并获得自然资源和一定的劳动力。在某些情况下,资本主义竞争会推动国家发动战争,无论是大国或支配国,还是小国或从属国都是如此[8]。无论是支配国还是从属国都是帝国主义国家, 都会与其他国家进行战争,牺牲本国无产阶级的生命来保护本国资产阶级的利益。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不是一场帝国主义战争,也不应使我们怀疑革命失败主义的现实意义。另一方面,我们不应忘记,目前的战争不仅是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战争,整个西方帝国主义集团也参与了乌克兰国家的保卫战。无论如何,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帝国主义是小国而选择它,也不能因为一个国家是被侵略国而保卫它。这也不是思考一个国家在什么情况下有权使用好战手段——比如面对对其领土的侵略——在 什么情况下无权使用,什么措施是合法的,什么措施是不合法的,然后在这一切的基础上选择所谓更“公正”的一方。让我们把这个问题留给资产阶级理论家去讨论吧,因为这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9]。正如我们在《为什么是革命失败主义》一书中所论述的,乌克兰无产阶级“没有在帝国主义战争中捍卫自己的存在,而是成为了并非其自身利益的炮灰:这些利益是乌克兰资产阶级的利益,也是其背后的西方帝国主义集团的利益”。我们知道,每一个国家都将永远与无产阶级作对,唯一革命的一面是无产阶级与自己的国家和资产阶级作斗争的一面。这就是为什么在任何帝国主义战争中,唯一的革命立场就是革命失败主义:将帝国主义战争转变为阶级战争。 反对原则的策略:捍卫乌克兰民主,反对专制俄罗斯 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样,反法西斯言论中体现的“孰轻孰重”问题是左派为帝国主义大屠杀辩护的助推器,有利于双方中的一方。在这种情况下,西班牙斯大林主义在 1936 年提出的“先赢得战争,再进行革命”的口号再次出现,并与最进步的资产阶级结盟。因此, 要做的就是与普京作斗争,因为俄罗斯是一个专制或直接的法西斯政权,因此,普京的胜利会导致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革命者的行动能力也会大打折扣。约翰·加维在美国《叛乱笔记》杂志上是这样向我们解释的: “另一方面,那些认为战争中的每一个国家都一样糟糕、所有民族主义都是毒药的人也必须参与争论。我们需要摒弃虚假的等价交换:资产阶级共和国虽然腐败不堪,但与准法西斯专制国家并不相同。在一个国家,政治是可能的;而在另一个国家,除了无意识的消费和合作之外,什么都不是”[10]。 资产阶级一直在使用同样的论据。反法西斯主义也一直在使用同样的论据:为了一个永远不会到来、也永远不会到来的假想未来,总有一个较小的罪恶,一个需要捍卫的资产阶级, 因为与革命原则的决裂永远不会为无产阶级的组织创造更好的条件。唯一的可能就是捍卫革命失败主义,反对一切资产阶级。我们革命者拒绝捍卫可能的政治,因为那总是在我们无产阶级兄弟的尸体之下。是的,一切民族主义都是毒药。是的,所有对民族资产阶级的捍卫都意味着对阶级独立的否定。而当我们否定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和阶级自主性时,我们就与任何真正的革命观点决裂了。 […]